【方王/—喝奶吗!】告别夜(4:00)

*

一双鞋在寝室门前停下了。

他还没推开门,就听见里面悉悉索索地类似翻箱倒柜的声音,偶尔还杂着人声。

王杰希抬起手,犹豫了一下,也恰好在这时,门开了。一个体格修长的青年嵌在门框里,身上并未变的微草队服,仿佛往年的每一个夏休期一样。

方士谦。

——他将要变成过去时的副队长。

王杰希毫不意外,在过去的四五年里,这间寝室一直属于“他们”。但他意外的是方士谦没有像往常一样先开口嘲他几句。结果是两人相对,一时无言。

“都收拾好了?”

王杰希明知故问。事实上,他甚至能看见方士谦身后码得整齐的行李和拉杆箱。

“对啊。”方士谦回答。

离开了荣耀,他们的话题就少得多了。也许以后连微草也不属于可讨论的话题之内。

“之后想做什么?”

王杰希突然问他,就像对待之前任何一个将退役的老队员一样。也许并没有真正想知道的意思,只是纯粹尽一种关心队员的责任罢了。

“没想好。”方士谦有点敷衍地回答,“大概会出国吧。”

“是这样。”王杰希点点头,并没有发表什么意见。

方士谦的目光匆匆地往他脸上扫了一下,试图找点什么话题。

无关荣耀,无关冠军,无关微草的那种。

“……其实还是有点想法的。”

“嗯?”

“比如说,我在想,要不要抓紧结束单身生涯。”

“哦?”王杰希作出饶有兴趣的样子,“我以为你更喜欢自己一个人,自由点?”

“没这回事。”方士谦否决他。

王杰希没接话。

“喂,你是不是忘了?我好像说过吧。”

方士谦确实说过,只是日子实在太远——在他们第一次拿冠军的时候。

王杰希整理资料时突然问。

“你最近怎么回事?”他头也没回,“成天心不在焉的。”

“是吗?”方士谦低着头,反应平淡。

“这只是第一个冠军而已,不要太得意。微草的路还很长。”

方士谦闷闷地应了一声,过了一会儿又招呼他。

“王杰希。”

“嗯?”王杰希回过头,方士谦也正好抬起头,视线相接。

“我问你啊,如果有喜欢的人,呃,要怎么办?”

方士谦仿佛有所犹豫,连询问的口气都带了些示弱的味道。

喜欢的人?

王杰希略略一怔,手下的动作几乎与此同时一顿,然后……

“你……?”他竭力保持平静,但是肩膀还在以一个很小的幅度神经质地抖动。

“我操。别笑。”方士谦被他感染得也有点想笑,一点绯色从耳尖一直涨到脖子根,“我认真的。要是你,你怎么办?”

原来已经过去这么久了,他们朝夕相对的日子。

王杰希愣了一下,旋即也想了起来。

“那时候啊……”他的声音里仿佛有笑意,“从那时候到现在,一直是同一个人吗?

“是啊——你都不好奇一下是谁吗?”

“好奇?我知道啊。”

方士谦脸上掠过一瞬的诧异。这个人他太了解,若没有极确定的把握,他是不会这样说的。

“你都没点反应?”

“在等。”

“等我说吗……万一错了呢?”

“不可能。”

王杰希的眼睛很亮,闪着一种名为笃定的光芒。

“对了又怎么样?”

“那你就达到目的了。”

“什……”

方士谦下意识的反问压抑在了喉口,问句将脱口而出的一瞬间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。

他明明白白地听见了“达到目的”,像灭绝星尘的扫把柄,照着方士谦的脑门敲得他一阵眩晕。

不知道什么时候,已经……

他觉得再也克制不住,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就这样近在咫尺。甚至只要再向前一步,就可以直接把那个人拥入怀抱。

他也这样做了。

他们之间曾有过无数次拥抱,或许是赛场上最激动人心的时刻,或许是失败后貌似平静的安慰,却没有一次如此毫不掩饰地热切。

王杰希料到以方士谦的性格,这样的举动毫不出乎意料。然而周身被另一具温热的躯体紧紧锁住的那一刻仍然浑身一僵。

他有些不舒服地试图挣脱出哪怕一只手臂出来,却在被发觉后被搂得更紧。

“放开。”王杰希轻声说,声线喑哑。

空无一人的长廊上,两人以一种极亲密的姿态相拥着,紧贴的胸膛传来另一个人的体温和心脏的鼓动。

“不要。”方士谦闷着声回答。

他才不要,不管怎么说,这时候分开,下一次不知要到什么时候了。

王杰希懒得跟他争辩,又挣扎起来。方士谦一时也没料到,被他折腾了一下,推推搡搡地往背后退——后面就是宿舍。手忙脚乱间,也不知道最后是谁落的锁。

他俩体格差不多,但总归方士谦高一些,骨架也稍大一些,几个来回后就把王杰希压在墙上,凑上去就啃。

说是啃也不为过,急切的亲吻毫无温柔缱绻的厮磨,只有舌与齿相互交缠磕碰,缭绕着对方潮湿而熟悉的气息。

炽热而柔软的,长驱直入的触碰。以至于分开的时候呼吸紊乱又狼狈。

王杰希撑起头透过沾了水雾的眼睫半仰望着他,从对方有些茫然的眼睛中找到了同样茫然的自己。

“为什么是现在?”

此时的方士谦不是当年十九岁的方士谦,他早该想到,他的离开意味着王杰希将背负起更大的责任。

他却自有另一条路要走。

而在这样的情况之下,即使互明了心意,顺理成章地在一起也很渺茫。但是如果不说,或许意味着从此分道扬镳。

“我怕来不及,就没有以后了。”

在多年前的那个夏天,有个并没有恋爱经验的年轻人苦恼地向他(同样没有恋爱经验的)暗恋对象旁敲侧击地咨询建议。

“想这么多干什么,好好打比赛,等退役再说吧。”

王杰希背过身去,给方士谦留下了两片被汗浸的T恤勾勒出轮廓的瘦削的蝴蝶骨。

“什么时候走?”

方士谦把宿舍里原本属于他的痕迹一样样清走,王杰希坐在床沿看着他的动作,语气平淡得像普通队友,刚才的一切仿佛并未发生。

“一星期以后。”他知道这是问他到另一个时区的时间——实际上,方士谦并不像自己所说的毫无安排。

桌上一只防风手办乖巧地立在那里,底座由于太久没有移动几乎和桌面粘在一起。他的主人动手去拆,手腕却被另一只手搭住。

“留给我。”

方士谦有点惊愕地扫了他一眼。

“啊,好。”

在方士谦离开那天,一票微草队员全都跑来送别。或许以后可能再不相见,最后的时刻还是插科打诨地多,几乎没有什么离愁感伤。

积极而蓬勃向上,这才是方士谦的风格。

王杰希早已习惯这种画风,但一直显得格格不入。方士谦走到他面前的时候也只是简单地揽了一下他的肩膀。

“等你退役。”

“好。”

END.

谢谢观看。

谦谦生日快乐。

希望方神和老王能在一起,过上幸福的生活x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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